◎王曉陽(綿陽)
子曰：“伯夷、叔齊①不念舊惡②，怨是用希③。”
——《論語·公冶長》
【注釋】
①伯夷、叔齊：商朝末年孤竹君的兩個兒子，父親死后，二人互相讓位，都逃到周文王那里。周武王起兵伐紂，他們認為這是以臣弒君，是不忠不孝的行為，曾加以攔阻。周滅商統(tǒng)一天下后，他們以吃周朝的糧食為恥，逃進首陽山中以野草充饑，最后餓死。
②惡：仇恨。
③怨是用希：是用，是以，因此。希，同“稀”，少。
【譯文】
孔子說：“伯夷、叔齊不記住人家過去的仇恨，他們的怨恨因此也就少了。”
【讀記】
在本章，孔子主要稱贊的是伯夷、叔齊的“不念舊惡”。但對于“怨是用希”卻有不同的解釋，楊伯峻的《論語譯注》、李澤厚的《論語今讀》對此解釋為，因為伯夷、叔齊不念舊惡，別人對他們的怨恨就少了。葉適在《習學記言》、錢穆在《論語新解》中則認為，其意指伯夷、叔齊不記人惡，所以自己心中的怨恨少了。
筆者認為后者的解釋更為貼切，二者的因果關系也更為合理，自己不記仇、不記恨，心中自然就對別人少了怨恨。但別人是不是對自己少了怨恨只能推想之，事實上是不是真正少了卻難以確定，因為世人以怨報德的事太多了。
我們再看與之相關的《論語·述而》，曰：“伯夷、叔齊何人也?”曰：“古之賢人也。”曰：“怨乎?”曰：“求仁而得仁，又何怨?”出，曰：“夫子不為也。”這里的“怨”與本章的“怨”是一樣的，主語都是伯夷、叔齊。
“不念舊惡”，不算老賬，也是儒家奉行的一個處世原則：主和解、重調停，既往不咎，不糾纏過去，避免冤冤相報，也就是“和”的理念。自己不怨別人，別人也不怨自己，這是高境界。
(本文選自《論語讀記》，王曉陽著，2021年6月四川大學出版社出版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