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羅建秋(綿陽)

　　每年臘月快過年時，鄉下人會將他們喂養一年的年豬、雞鴨毫不吝嗇的宰殺后腌制成臘肉、臘雞、臘鴨。城里人也會興奮地涌進菜市購買他們心儀的肉類制成臘制品。于是各家各戶窗臺上、院壩里都是晾掛的香腸、雞鴨

　　魚肉臘制品。樂壞了各家各戶，忙壞了肉販、雞販、鴨販和制作臘制品的小攤販。

　　我也不例外，每年，我會屁顛屁顛跑進市場，選購肉類回到家中制成適合家人口味的臘制品。每當望見懸掛在涼臺上的廣味、川味香腸、柏丫熏過、沒熏過的臘肉、醬肉、珍珠排骨、鹽心舌肚、臘雞、臘鴨，心頭總是美滋滋的。晾干后統統塞進冰箱，看見冰箱滿當當的臘貨，也總是心生滿足。感覺有兒時的記憶，有媽媽的味道。

　　五零后、六零后生長過來的人們，都有過這樣的經歷，由于經濟落后物質匱乏，買什么都定量憑票。買米糧票，賣肉肉票，買油油票，買布布票……可憐那個時候的家庭，少者一家四五口人，多者七八口人，家長為了一家人吃飯穿衣沒少費心思。

　　然而，春節期間總還是有臘肉吃的。每到快過年，母親像似會變戲法，家中的窗臺上總是積少成多掛不少臘肉臘雞咸帶魚。每次望見臘肉時，便央求母親煮一塊解饞，母親也總是望望臘肉微笑地搖搖頭。要知道那可是每月人均定量半斤、一斤肉攢出來的，用高價錢買回的。

　　兒時，每年最喜歡家在資陽農村，母親的姐姐我的三姨到家中做客，每次都會帶來一大塊黑乎乎油膩膩煙熏過的老臘肉，夠我們一家吃上好多頓。現在想想，當時的三姨也不容易，家在農村，日子過得應該比我們艱辛，一年到頭，好不容易養頭肥豬，在灶臺邊熏好后，天遠地遠地送到我們家中，這哪是來做客呀，分明是來送親情。

　　那個年代雖然食肉很少，也有飽餐肉食的時候，不過不是吃的豬肉雞肉，而是吃的咸帶魚。每年快過年的時候，火車站機務段總要從什么地方拉來幾個冷藏車皮凍帶魚，給鐵路職工家屬解饞。每家每戶買回家后蒸、煎、紅燒，變著花樣烹調，那幾天家家戶戶都飄著咸帶魚的味道，每個人打的飽嗝都是帶魚味。母親每次把個頭大的帶魚清理洗凈風干后，與窗戶上晾曬的臘肉一起，變成春節和日后家中餐桌上的美味佳肴。

　　改革開放以后，人們再不為吃穿發愁，我們也漸漸成家立業撫育后代，也開始像母親她們一樣年年自制臘制品，慰勞父母，慰問女兒，滿足情節。只是品種更豐富，味道更可口，儲藏時間更長。

　　這幾年，我越來越發現，自制的腌臘制品有些難銷。究其原因，我和妻雙方的父母都已仙逝，無法盡孝。愛女也女大十八變，成為人妻成為人母，不再喜好腌臘制品，準確的說更加注重營養注重健康，更加崇尚美食新潮。最關鍵是我們也開始人老珠黃，牙口胃口衰退。

　　“今年過年少作臘肉”。每到作腌臘制品的季節，都在告誡自己要少作腌臘制品，妻子也總是叨叨少作少作，有時還為此爭執。但是，每年還是忍不住，大冰箱依然是滿當當的塞滿腌臘制品，讓妻子又氣又惱哭笑不得。

　　嘴巴細嚼著臘肉，是在嚼味還是在尋覓久遠的年味?我也不知道。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懷舊情結吧。

　　編輯：譚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