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夏海英(江油)
驅車迤行江油市含增鎮(zhèn)長春村蜿蜒山路，只為去結識王維筆下的“茱萸”。
山回路轉，忽遇路旁一腹鐫鮮紅“酒”字的大瓦缸雄踞高臺，沿臺下山徑折往，竟與半坡的金黃撞個滿懷。但見高大、冠幅寬闊的山茱萸樹上不見一絲綠意，柔韌枝條綻出傘形黃色花朵，如碎金簇結。花瓣如舌向外反卷，微披細絲絨毛，香清益遠，其間蜜蜂、蝴蝶吟嗡蹁躚。
忍不住摘下能夠到的花枝，裝入事先備用的布囊。等到重陽節(jié)，我欲效仿古人臂佩茱萸囊。楊冠卿詩云：“囊紗縈臂玉，恍記汝南山。”謂古人重陽日有佩茱萸之俗，晉代葛洪《西經(jīng)雜記》也有記載。茱萸雅號“辟邪翁”，古人認為能祛病驅邪。重陽以前，秋燥煩悶，秋瀮濡濕，邪氣疾病易入體。重陽節(jié)正是茱萸成熟之時，人們頭插茱萸枝祈福，登高游興懷遠，所以重陽節(jié)又稱茱萸節(jié)、茱萸會。
茱萸主要分山茱萸、吳茱萸、食茱萸。不論種類，重陽節(jié)插茱萸之風，唐代已十分盛行，除眾人熟知的王維《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》中“遙知兄弟登高處，遍插茱萸少一人”外，還有杜甫的“明年此會知誰健?醉把茱萸仔細看”。至于儲光羲在《登戲馬臺作》詩中所云：“天門神武樹元勛，九日茱萸饗六軍。”寫南朝宋武帝劉裕在重陽節(jié)宴群僚于戲馬臺，更把茱萸當作犒賞全軍的獎品。徐鉉《奉和御制茱萸》詩“臺畔西風御果新，芳香精彩麗蕭辰”，大贊茱萸果芳香艷麗在秋季御果中獨樹一幟。
自古以來茱萸就是藥食兼用的本草。《本草綱目》記：食茱萸“味辛而苦，土人(指四川、湖北一帶)八月采，搗濾取汁，入石灰攪成，名曰艾油，亦曰辣米油。味辛辣，入食物中用”。在辣椒傳入中國前，食茱萸便是川菜辣味香料的主要來源之一，至明代中葉已成為四川食物中廣泛使用的調味品。可見在中國悠久飲食文化歷史中，茱萸也曾扮演十分重要的辛香角色。
漫步茱萸林中小徑，幾支外地來此旅游的舞蹈隊將敞闊的廠壩當舞臺，林木野花做幕景，施彩妝，著艷服，旋舞民族風。春和景明，賞花踏青，一回到大自然的懷抱，個個神采飛揚，人人秒變青春少女。
天光朗明，鳥瞰山下村舍，方塘明鑒嵌綠畝田疇，阡陌縱橫，秀竹掩映白墻黛瓦。臨此景，幾番古意倏入懷。試想秋來重陽日，在此觀物覽勝，賞摘滿山紅遍的茱萸果，品新釀茱萸酒，臨風舉杯，家國情懷，東籬南山，似在陶家勝在陶家，欲辯忘言心自明。
“萬物慶西成，茱萸獨擅名。芳排紅結小，香透夾衣輕。”百聞不如一見，此番采風即將結束，文友們紛紛相約：待得今秋重陽日，再聚茱萸林。
編輯：郭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