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廖倫濤(綿陽)

　　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小縣城孩子，家庭生活大都較為困難,總有一段做小零工的艱難時光。

　　撿棉花這活路，看似不是太重,但也很辛苦。

　　人們常說，“千花萬花，最溫暖的莫過于棉花”。因常和小伙伴一道，背著個背篼東晃西蕩，在公路兩邊的樹林中撿柴、割牛草馬草賣，縣農場的棉花可是我們從小看著長高的。一株株棉花從育苗、移栽、施肥、田管、掛蕾、結果、開花、采摘，要經歷漫長的10個月時光。其間，要經歷多少的日曬雨淋、災害防治。它的花兒有兩次偉大的綻放，起初花兒的顏色有紅的、黃的、綠的、白的、粉的，像一朵朵芙蓉花兒那樣美，而最后才是高高掛在枝頭上那大團大團、盈盈暖暖的棉花，像白云，像白玉，更像是母親柔軟的懷抱。

　　每到秋天，秋陽高掛，正是瓜果飄香、豐收的大忙季節。除了那一樹樹鋪天蓋地的紅辣椒,地里的棉花也成熟了!沿著坡地的起起伏伏，明晃晃的，如同層層疊疊復蓋的白雪。只要天一放晴，就得抓緊搶收和晾曬!這時，我和幾十個小伙伴一起去農場地里摘棉花。不要小看這摘棉花，就和搶收小麥、水稻一個樣，打的就是時間仗。為了保證棉花的質量，管理人員必須要等露水稍干會兒才準人下地，摘一斤5厘錢，好孬分裝，收工過秤，記賬匯總后,等幾天一起付錢。為了多撿棉花，我們每天都要背著管理的工人師傅，早早就下地，一天忙得連中午飯都得送到地里吃。每當霧氣稍散，大家就一頭扎進齊腰的棉田里，趴著，蹲著，一雙靈巧的小手就像雞啄米一樣連續不停地在雪光中舞動，每摘一朵，就是一個小小的心動。隨著一個籃子不停地向前移動，專裝那些發黑、呈黃的死瓣子，而左手挎起的那個竹籃里的棉花就特別好，大朵大朵的，潔潔白白，一團和氣，陽光掠過衣袖，身上沾滿棉粘。當幾個竹籃都撿滿了，就又背上小背篼，忽上忽下、左拈右攏，一撿，一拋，一拋，一撿，棉花就像一首歡快的兒歌，輕快地飛向背篼里……

　　其實,一朵棉花所走過的歷程,也如人生一樣不容易!與其說棉花是農場工人從地里坎里種植的，還不如說是從棉花的蟲口中奪來的。由于棉花最愛生蟲，不幾天就要用農藥來噴射，因而地里的空氣污染也非常重。但為了多掙錢、減輕家里些負擔,你壓根兒就不可能想這些,既然已經下了地，誰又在乎身體里每天要吸收多少毒害呢?誰說小孩沒腰桿?露天作業，一天七八個小時在地里蹲著、趴著，先前有雨有霧，全身濕透;后是頭昏眼花，全身僵痛。不時，地里還有挺嚇人的螞蝗、小青蛇和大老鼠等竄出!

　　苦么?苦。累不累?累。但心里高興。我手腳特快，一天能摘上四五十斤棉花，還可以掙到兩三角錢呢!

     編輯：郭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