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氣炎熱，屋子里悶沉沉的，到處都堆放著雕刻木材。胡國兵坐在簡易工作臺上，時而用鋸子，時而換雕刀，一塊經過壓制的牛角，不到1個小時就初具雛形。
這是2021年8月中旬的一天，綿陽雕刻藝人胡國兵在位于高澗槽的工作室里，制作客戶定制的鳳鳥造型牛角梳。
胡國兵的牛角梳雕刻技藝，是小時候從父親那里“看來的”，大學畢業幾年后才正式從事牛角梳雕制，10多年來在圈里有著不小的名氣。今年6月，他從事的這門技藝，被推薦申報安州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。
牛角梳制作中的繪圖
有意思的手藝
胡國兵與牛角梳雕刻結緣，是從兒時開始的。
老家在綿陽市安州區雎水鎮農村，父親是一名木匠，上世紀80年代長期在茂縣干木工活。就是那段時間，父親向當地老人學會了牛角梳雕刻手藝并帶回老家。
胡國兵幾歲的時候，經常看見父親將“牛角變成梳子”，覺得這門手藝很有意思。后來讀初中，他跟隨一位親戚學習繪畫、木雕，但他并沒有想到，將來有一天自己會從事雕刻技藝，甚至以此作為謀生的手段。
也許是受兒時那些記憶影響，高中畢業時，胡國兵報考了綿陽師范學院工藝美術專業。大學畢業后，他卻進入綿陽一家酒店從事營銷策劃。
工作并沒有那么緊張，為打發閑暇的時間，胡國兵想起了記憶中的雕刻。每天忙完工作，他就躲在宿舍，雕牛角梳、玩木雕，也畫畫、鑲嵌糧藝畫、捏泥塑等。2006年秋季，他舉辦了一次個人作品展，將自己閑時的作品全部拿出來展示，引起各界關注。
就是那次展覽，讓一位做旅游紀念品銷售的朋友，對胡國兵的牛角梳產生極大興趣，建議他雕一批牛角梳到旅游景區出售。經過考察，兩人達成合作共識。就這樣，他正式開始了牛角梳的雕刻制作。
考手藝的技術活
牛角比石頭軟，比木頭硬，且有一定的綿性，雕刻難度不小，是一門很考手藝的技術活。
牛角梳選材以牦牛角、黃牛角為主，要求“大而厚”。制作前先取骨，切成12厘米到22厘米的長塊后壓板。傳統的壓板，要將牛角在“水+油”的鍋里煮，等牛角發軟后撈出來，運用杠桿原理沖壓成平板狀，根據梳子的造型設計描出圖形，再沿著線條修整造型。
造型完成后是開齒。傳統的制作技法，是以手工鋸一條條開齒。在這個過程中，講究力度的把握與穩定性，“稍不注意，鋸齒就會跑偏，造成梳齒大小、密度不一，材料也就廢了。”現在，不少藝人為了提高效率，以機械開齒。
開齒完成后是雕刻飾圖。根據每一把梳子不同的規格、造型，設計不同的圖案，再用雕刀進行雕刻。還是因為牛角的材質特性，有大量纖維，綿性大，下刀時依然講究力度，要做到穩、準。
雕刻完成后，再進行打磨。根據工藝要求，選取不同型號的砂紙，打磨至少3次以上。最后，還需要上蠟拋光，這樣一把梳子才算制作完成。
牛角制作的組合擺件
牛角的雕刻藝術
在胡國兵的工作室，堆放了好幾袋雕刻好的牛角梳，這些都是當年剩下的。
2006年正式從事牛角梳雕刻后，胡國兵遵循民間傳統的雕刻技法，結合當時人們的審美需求，主要雕刻大熊貓、龍鳳、壽星、松樹、生肖等圖紋。精湛的雕刻工藝，加上“從眾”的審美，讓他的牛角梳在旅游景點熱銷。
2008年“5·12”汶川特大地震發生后，旅游市場不景氣，剛完成的梳子積壓，景區的貨品也返還回來。
沒有市場，胡國兵的牛角梳雕刻就此中斷，但雕刻的手藝不能丟。那段時間，胡國兵干脆干起了木雕，但想到那一堆剩下的牛角和雕件，他心里多少有點不舍。
作為一名新時代的大學生，胡國兵堅信，在黨的領導下，隨著災后重建的推進，旅游市場終會有復蘇的一天。于是，他又重拾雕具，設計了一批獨具四川地方特色的牛角梳，也以牛角為材料，創作了一批具有美好寓意和觀賞性的牛角組合擺件。
2008年12月，胡國兵雕刻的牛角梳參加四川省旅游局組織的一次展賽，獲得第三屆四川省優秀旅游產品“品牌”稱號。兩年后，他的牛角梳作品獲得2010第六屆四川省旅游紀念品設計大賽銅獎。
飾圖雕刻
雕藝的融合創新
2020年初春，在整理庫房時，那一堆牛角梳偶然被翻了出來。
那時，胡國兵已經辭職幾年，建立工作室，專門從事木雕技藝。偶爾，他也會雕刻牛角梳，但都很“中規中矩”，圖飾也很“隨大流”。而他的木雕，因為獨特的地方文化特性得到更廣泛的認可，多件作品先后在全國、省市展賽中獲獎。
能不能將這些文化元素，復制到牛角梳上?于是，胡國兵設計了一組突出綿陽地方文化元素的圖案，將東漢說唱俑、平武大熊貓等雕刻在梳把子上，制作出一批“綿陽元素”的牛角梳。
就是這次“復出”，讓胡國兵的牛角梳雕刻引起文化部門的關注。今年6月，他的牛角梳制作技藝被推薦申報安州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。
就在此間，一次制作中的意外，讓一件即將完工的牛角梳把子受損，但他又不愿意丟棄。他開始琢磨，如果將牛角梳雕刻與木雕技藝結合起來，會是什么效果?
胡國兵將那件牛角雕刻進行處理，保留梳齒，用金絲楠木制作梳把，用“榫鉚”技術拼接。這把梳子不僅保持了牛角的藥用價值，而金絲楠木的紋路讓梳子更好看。制作完成，被一位熟悉的客戶“搶走”。
那次嘗試，給胡國兵帶來新的市場，先后收到北京、湖南、成都、廣州等地景區的訂單。最近，他又開始嘗試以“鑲嵌”工藝將牛角梳雕刻與多樣雕刻進行融合，突出“實用性與觀賞性”，試圖探索出民間手工藝品新的市場空間。
（綿陽日報社融媒體記者 張登軍 文/圖）
編輯：譚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