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王曉陽(綿陽)
又一個世界讀書日到來，作為一個資深讀書者，忍不住又來聊聊讀書這個話題。
人為什么要讀書?因為讀書很重要。重要到什么地步?是人與動物的區別。近代著名啟蒙思想家、翻譯家嚴復說：“人不知書，其去禽獸也，僅及半耳。”意思是，人如果不愛讀書，不會讀書，就沒有知識，就不懂得做人的道理，就離禽獸不遠。人和禽獸有很多區別，讀不讀書是其中最明顯的區別，雖然不讀書不一定是禽獸，但禽獸肯定是不讀書的。
說讀書重要還可以找出許多名人名言。比如，培根說的“讀書使人充實”，高爾基說的“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”，等等。高爾基這句話確實說得好，人類靠什么進步?史前社會主要靠自然慢慢進化，有史以來人類的進步既有大自然的偉力，也要靠人類自身的推動。人類怎么推動?靠知識，靠科技，培根說“知識就是力量”。知識從哪里來?從讀書中來。
讀書可以提高修養。中國有句古話叫“知書達禮”，意思是，通過讀書，懂禮貌，有教養，會處事。修養要在讀書過程中慢慢涵養，俄國哲學家、作家赫爾岑說：“不讀書就沒有真正的教養。”為什么我們經常看到一些錢掙得不少、官當得不小的人卻隨地吐痰、辦事不排隊、過街闖紅燈?還有人說話粗魯、滿嘴臟話。就是因為他們不讀書、或讀書很少，他們不知道這些言行是不對的、不好的、不雅的、有害的。一句話，這種人沒有修養。
讀書是一種享受。人是地球上最愛追求享受也最會享受的動物，有的享受美食，有的享受旅行，有的享受運動，有的享受錢財，有的享受賭博，有的享受權力。這些大概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物質上的追求與享受，這些享受雖然也有快樂，但是，它們有的要有比較高的條件，有的很短暫，有的伴隨著副作用。吃多了肥胖，運動多了身體受損，賭博導致傾家蕩產，權力是把雙刃劍。而讀書是一種最方便、成本最低、時間最長的享受，買一本書花不了多少錢，隨時隨地可以讀，可以讀一輩子。
最關鍵的是，讀書是一種思維的樂趣、精神的享受，你可以在書中神游八方，思接千里，與古今大師對話，這種享受是任何物質上的享受都無法替代的。所以，孔子在《論語》開篇就講“學而時習之，不亦說乎?”他認為學習是非常快樂的事情，他評價自己最優秀的兩個品質就是“好學”和“忠信”。
讀什么書?宋太宗說“開卷有益”，意思是只要讀書就有好處，現在不一定了。一是書太多，一個人就是活一百歲，天天讀也讀不完，如果見書就讀，可能會把人累死。二是有些書太爛，太垃圾，不必讀，不能讀，讀了可能還有害。
讀書必須選擇，必須選擇讀經典。什么是經典?經典有很多定義，我以為，從內容上看，經典應該是一個民族、一個國家文化的代表作。從形式上看，至少三個標志：一是流傳時間長;二是閱讀范圍廣;三是重讀次數多。比如，中國的“四書五經”《楚辭》《紅樓夢》，唐詩、宋詞等;西方的古希臘哲學、《荷馬史詩》、莎士比亞戲劇等。它們都是幾十年、幾百年來人們反復閱讀的經典，歷久彌新，百讀不厭，常讀常新，每一次閱讀都有新的認識、新的收獲。
當然，經典也不一定都好讀，特別是哲學類、思想類、學術類的經典。比如，柏拉圖的《理想國》，康德的《三大批判》，錢鐘書的《管錐篇》。就是有的小說，也像天書一樣難讀，如喬伊斯的《尤利西斯》，馬爾克斯的《百年孤獨》。要讀懂它們必須要有大量的知識儲備和堅持讀下去的恒心，一旦讀懂，就會獲得無與倫比的收獲和快樂。
怎么讀書?首先，要折節讀書，就是要改變過去的志趣和行為，過去不讀書，現在開始立志讀書。“折節讀書”出自《后漢書·段颎傳》，段颎少年時不務正業，游手好閑，斗雞走馬，到處晃蕩。有一天，不知是哪個高人指點，他突然開竅了，痛改過去的壞習慣，刻苦讀書，學到不少真本事。后來他戍邊西北，征戰十余年，與羌人作戰先后達180多次，最終平定西羌，成為東漢名將。
民國時期著名的出版人王云五認為，讀書不怕沒有時間，只怕沒有志氣，也就是不能折節，不能改變那些不良的嗜好、興趣來讀書，不能從所謂“忙”的俗務中抽時間讀書。
第二，要養成習慣。讓讀書成為一種生活方式，成為一種生活習慣。就像飯后漱口、睡前刷牙一樣，不需提醒，不需強制，一切自然而然，成為肌肉記憶、行動記憶。讀書成為習慣的標志就是手不釋卷，要經常把書摸到，而不是經常把麻將、撲克牌摸到，也不是把手機摸到，“手不釋機”。雖然有人認為看手機也是在讀書，但人們在看手機的時候，大部分不是在看書。即使在看書，也與讀書是有本質區別的，那是在瀏覽、在玩。
許多人不讀書的最大理由是“忙”，沒有時間。時間是公平的，給每個人的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時，只是有的人沒有把時間留給讀書而已。古人說讀書在“三上”，就是利用枕上、馬上和廁上的時間來讀書。而有些人卻把時間用到酒桌上、牌桌上、娛樂上去了。如果真想讀書，不一定非要有專門的時間坐在書房、書店、教室、圖書館才可以讀書，在汽車、火車、飛機上，甚至在各種排隊、等待辦事、等待開會、等待吃飯的間歇中都可以讀書。有時候我們一坐車、乘飛機就是幾個小時、幾十個小時，如果善加利用，一生不知要讀多少書。
第三，讀書要“破”。唐代詩人杜甫有詩句“讀書破萬卷，下筆如有神。”這里的“破”主要有兩個含義，一是“磨破”，就是反復重讀經典，把書讀破讀爛。孔子晚年讀《周易》，“韋編三絕”，把編聯竹簡的牛皮繩多次磨斷。二是“識破”，就是通過反復重讀理解書中所講的道理，也就是學懂弄通。按杜甫的意思，如果書讀到做到這種地步，再落實到筆下，寫詩寫文章就會得心應手，如有神助。
第四，讀書要記。一是作標記。就是在你認為重要的、精彩的內容上劃標記，不作標記可能讀過就忘記了，過目不忘的人畢竟是少數。作了標記，第二次讀的時候，這些內容就會首先映入你的眼簾，進入你的大腦，成為你熟悉并記住的內容。二是作批注。就是在文章旁邊寫出自己的見解和感受、體會，或由此引發聯想，或提出質疑。三是作筆記。就是把重要的、你喜歡的內容抄寫下來。同時，記下你的心得，與其他書中相關的內容進行比較對照。
第五，讀行合一。古人說“讀萬卷書，行萬里路”，用現代的流行的一句話就是“要么讀書，要么走路。”從古至今許多學者，除了熟讀經史子集、閉門精研書本知識外，還要走出書齋，走向社會，遍歷名山大川。
古人有一個詞叫“壯游天下”。這種“壯游”不是我們一般的幾日游，不是在旅行社的擺布下，走馬觀花式的旅游。壯游，從形式上就是要走得遠，走得久，走得辛苦，就像唐僧西天取經;從內容上就是要有獨特的收獲、獨特的體驗，獨特的成果，就是廣覽名山大川，廣交天下朋友，最后還要創作出有特色的成果。就像司馬遷壯游后有《史記》，杜甫壯游后有無數經典名詩，徐霞客壯游后有《徐霞客游記》。明末清初思想家顧炎武，除了讀萬卷書、成為著名學者外，還走遍祖國大江南北。他邊走邊記，最后寫出了著名的地理著作《天下郡國利病書》和《肇域志》。
壯游的前提必須先要讀很多書，壯游的結果最好是寫很多書。一個文盲、一個雖然識字但不讀書的人無論怎么壯游也不會有什么成果，他們只有一個成果：去過。這種人到外邊主要是到風景區，到風景區主要是拍照，拍照主要是為了發朋友圈，一坐下來就打麻將、撲克。這種走，不管走多少萬里，等于原地踏步。他們雖然腳走了，但腦袋和心靈沒有怎么走，實際上就等于沒有走。這就是讀書與不讀書的區別。
編輯：郭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