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謝首勇(綿陽)

　　從三顧茅廬到草船借箭，那些神奇的故事，從小時候到現在，讓我們這些后輩對諸葛亮充滿了崇拜。后來，我還知道了一個高人，他的智慧可以和諸葛亮一比高低，他就是與臥龍諸葛亮媲美的鳳雛龐統。《三國演義》雖然記載不多，但我真不知道鳳雛最后的結局所在地落鳳坡，就在離我家幾百公里的羅江白馬關。

　　這天，我來到了白馬關，一抬頭便是一長綹矮矮的城樓。下面部分站立著橙黃色的石墻，顏色鮮鮮的，一看就知道年代不遠。倒是上面部分的青磚灰瓦，還有兩端翹起的淺淺弧度的樓角，隱隱透著一些滄桑。幾面鮮艷的三角形狀旗子肅立在城頭兩邊，黃的明凈，綠的清新，紫的沉穩，紅的熱烈，又隨著微風偶爾掀動幾下，仿佛在翻動著古老的歷史，讓我們恍恍惚惚來到了古老的戰場。

　　一進關口，便是一小段灰褐色的青石鋪就的道路。古道上，我不敢高聲喧嘩，慢慢地向前徘徊著，我們閑散地移動腳步。我總希望能夠聽到一些古老的聲音，無論怎樣細小都行，就像腳下偶爾發出的細切的腳步色，還有耳畔綠色的風。小道上坎坎坷坷，好些地方凹陷下去，有的又稍稍突出一點點，像極了艱難的人生，像極了艱難的歷史風云，還有今天仍然在這條古道上流淌的故事，時而鏗然如大鼓，時而又如楊柳低聲淺唱。

　　走進房屋，那兩株巨大的樹木便攥住了我的眼睛。僅憑目測我便知道樹齡至少在千年以上，甚至兩千年，因為它極像我在劍閣攔馬墻古驛道上見到的那些古柏，傳說是由張飛種下的。兩棵古樹鑲嵌在廟宇屋頂之中，碩大的軀干直指蒼穹，發出蒼老的吶喊。我感覺這兩棵巨樹已經枯死了，但身旁的小女孩卻認真地說，她聽到了那棵樹的心跳。我用力拍拍樹干，“砰砰”的聲響真有點像生命的節拍。樹干表面貼滿了綠茸茸的青苔，厚厚的一層，正勃發著青春和力量呢!這樣看來，小女孩的話或許有些道理。

　　大殿中，泥塑的龐統金身俯瞰著一群又一群紛至沓來的游人。他的眼睛深深凹陷下去，目光沉穩而深邃，仿佛還在歷史的深處冥思苦想。他身后的白馬拉著戰車，恍然也正在歷史的畫卷中馳騁，奔向前方，奔向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成都!

　　龐統墓就在大殿背后，墓碑鐫刻著一列文字——漢靖侯龐士元之墓。四周綠樹伸出長長的手臂，仿佛在庇護著遠古的英靈。圍著這方低矮的墓穴，我走了一圈，每一步都走得很低很輕，也走得很慢很慢。我知道這條路上流淌著淚，也流淌著血……猛然一抬頭，在出口出現了一匹暗紅色的馬，仿佛全身都被血浸透了一般……我想或許就是龐統的鮮血染紅了那匹白馬，又染紅了那段歷史吧。

　　不知怎的，此時我莫名地生出些感慨來：鳳雛龐統雖英年早逝，卻留下了永久的歷史故事。有的人雖然終老百歲，但都淹沒在歷史的塵土之中。

　　就要離開的時候，不經意之間我又回望了一下關口。從城墻樓閣翹起那一角的邊沿，驀然漏出一團淡淡的黃綠來，鳳雛、白馬關、落鳳坡，讓我們慢慢行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