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19時23分，北京人藝小劇場里，陸續抵達的觀眾還在入座和閑聊時，一位沉默瘦削的中年女子從舞臺一側默默出現。她走進廚房，換好垃圾袋，又悄然離去，動作利落平靜，卻看得出懷有心事。片刻后，她滿頭銀發的母親登臺，步履輕快，不著痕跡地將觀眾引入這個家中似乎重復了無數遍的尋常夜晚。然而，在母親的覺察之外，轉折的種子早已埋下……
《晚安，媽媽》劇照。 方非攝
7月5日，話劇《晚安，媽媽》在人藝小劇場首演。約100分鐘的時長里，張培、孫翌琳兩位演員飾演的一對母女圍繞著生命、尊嚴、愛等永恒的話題，進行了一次激烈而極限的探討。
話劇《晚安，媽媽》是美國劇作家瑪莎·諾曼創作的作品，曾在1983年獲得普利策獎，以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的對話為線索，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作者最擅長的嚴肅女性題材創作風格：多病離異、事業無成的女兒決心結束一潭死水的人生，在赴死前的一個半小時，她把自己的選擇告訴了母親。全劇只有兩位女性角色的話劇作品并不多見，在北京人藝的舞臺上也是首次出現。此外值得一提的是，這一版《晚安，媽媽》由唐燁、龔麗君兩位女性導演執導，女性主創、主演對題材本身的天然共鳴，為作品賦予了極具感染力的精神內核。
“《晚安，媽媽》沒有大的戲劇沖突，所有的矛盾都來自真實的生活，通過合情合理的人物關系和環環相扣的對話，去撥開日常生活之下翻滾的心。”唐燁形容，這是一部沒有借助所謂的“手段”的作品，100分鐘的演出真誠動人，靠的是扎實的舞臺實景和兩位演員牽動肺腑的表演——冰箱里塞滿食物，杯子盛著冒白氣的熱巧克力，水龍頭能擰出自來水，沒有刻意的音樂和效果，整座舞臺如同真實生活的切面。演員需要在“做家務”的同時進行快節奏、高密度的對話，“手上不能停，但也不能攪戲，比如母女倆換沙發套的那一段，我們就練了很久很久。”唐燁說。
“演這部戲，非常大的挑戰是對文本理解到了什么程度。”飾演母親的張培說，“對于親人，我們到底能不能做到真正的溝通?有時候，即便我們看起來很關心彼此，也沒有站到對方的立場上真心地思考過。”劇中，母女二人用各自難以撼動的理由互相撕扯，過程中夾雜著小心翼翼的試探、歇斯底里的爭吵、短暫回憶的溫馨以及一些塵封在舊事的隱秘，情緒跌宕起伏，兩位演員全程不能有一刻的松懈和分神。
“演員如果沒有強大的心理，演不出這個人物。”《晚安，媽媽》的另一位導演龔麗君是演員出身，非常理解這部作品的難度之大，“兩個演員要觸動觀眾，就要先觸動自己，完全投入，她們必須領會當摯愛的人只剩一個半小時的生命時是什么心理。”龔麗君認為，《晚安，媽媽》借由母女關系投射家庭、婚姻、自由、尊嚴等宏大而深刻的話題，啟迪觀眾對心理健康的進一步反思，在當下仍有不俗的現實意義。
“演出中很多片段讓我想起自己和媽媽相處的樣子，那種彼此不理解的錯位感以及母親有些笨拙地向女兒表達愛的方式，都非常有代入感。”觀眾齊女士說。觀演時，她注意到周圍不少觀眾都流下了眼淚，“兩位演員的表演自然又動情，我也用紙巾擦了好幾次眼淚。”
據悉，《晚安，媽媽》本輪演出將持續至7月17日。
編輯：譚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