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黃勝（綿陽）
立春一過，春雷響，萬物萌發，祖國的大好山河都成了花的海洋。又是一年春好時，春風滿城花滿樹。春風和煦，春水初生，春林初生，春山可望，一切與美好有關的事物，仿佛都有了一種溫柔的著落。
年前，春分時節，我和年邁的父母去江油百年好合愛情谷踏青，見證了母親年輕的心和愛的召喚。
多年前，父親去世。是母親和繼父含辛茹苦把我們幾個姊妹養大成人。隨著年歲越來越大，母親身患多種疾病，高血壓、高血糖、高血脂，成為典型的“三高”老人。母親腦子里還長了一顆血管瘤，慢慢擠壓神經，導致眼瞼下垂，眼睛失去視力。放牛，養豬，喂雞，都是小心翼翼。那些年間，每逢節假，我們幾姊妹試著邀請母親進城周邊游，母親總是以種種不適婉拒，大家明白，其實她是怕我們花錢。慢慢地，我們的邀請就變成了一種奢侈，想必母親也不會再和我們一同出行了。
2016年春分，我邀請父母、岳母、舅母去江油百年好合愛情谷游玩，讓他們搭公交車來綿陽，母親居然答應了。弟弟開車在富樂車站接上她，晚上一起吃了家常菜，就去集體洗腳，看到他們高興的樣子，此刻我多想歲月如小車輪子，駛得慢一些，再慢一些，讓歲月的光華在幾位老人身上多些停留，最好讓母親再回到那個精力充沛的年代。
去游玩的路上，幾位老人像變了一個人，坐車不累，看花有勁著迷。幾百畝不同種類的花卉爭奇斗艷，藍天白云下，花兒隨風搖曳，蕩起陣陣金色的波瀾，淡香怡人，猶如給大地鋪上一張金色的地毯。
在欣賞青春勁舞表演時，幾位老人很是稀奇，目不轉睛，觀眾離開后，母親興致正濃，舞臺邊只留下母親幾人，雖然她不知道表演的內容，但我能揣摩出，或許老人已經懂得了表演內涵，那是母親年輕的記憶，就如同青春歲月一道在母親的心中復活了，她又回到了那個嗓音清亮，精力充沛的年代。
風中有暖意，心中有柔情。走在花海里幸福無比，我親手為父母戴上花環，在親人見證下用手機給二位老人拍下幸福的“結婚照”。在大家的祝福聲中，已近八旬的父親母親收獲了有生以來最為珍貴的照片。母親說：“年輕人懂浪漫，我們老年人也為自己活一回。”我為幾位老人拍攝照片，讓他們愛不釋手，激動不已。
那天晚上，表弟在江油特意安排大家吃了“江油肥腸”。回到綿陽，母親簡直像換了一個人，不用人攙扶，從車里一頭鉆出來，步履輕捷，仿佛眼前一片坦途，行走時健步如飛，她扶著父親的胳膊，仿佛是一對年輕的戀人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，我看在眼里，心里萬分高興。
母親一生中很少照相，愛情谷游玩踏青賞花和父親“百年好合”的那張照片成為了永遠的紀念。
蒼老的母親，心中也會住著一個青春的自己，再滄桑的日子，心中也會向往絢麗的光景。她心中有渴望，她渴望被人記住，渴望與人交流，渴望融入社會，渴望兒女懂她，陪她聊聊過往，再暢想未來。
每個春天都會降臨，母親卻永遠留在過去的春天。
而今，母親離開我們５周年了，母親雖然不能再像過去那樣，同我們一路行走在陽光下，樹影里，田地里，花叢中，同我們一邊慢慢走著，一邊隨意拉話閑聊，我卻依舊能從那雙凝望我的眼眸里，看到一如既往的寬厚、善良、慈愛和牽掛……
編輯：郭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