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蔣曉東（綿陽）
有幸獲贈一本散文集，其名曰《村語》，這書名質樸而不失雅致，宛如鄉間一縷清風拂面。著者嚴顯勇先生，以細膩筆觸為《村語》織就華裳。翻開《村語》，寒意料峭的冬日里，仿若嗅到大地的馥郁芬芳，望見春日的姹紫嫣紅。書中43篇散文，皆為作者親身體驗、親眼所見、親耳所聞的心靈印記。其文字從心底流淌，真切映照人性本真，恰似熠熠星辰照亮讀者的精神夜空，此乃《村語》的赤誠奉獻與不凡境界。
在我看來，《村語》之“村”，或為一方村落、一處地域，亦或是寄托情思的微小事物，恰似零散部件；而“語”則是這些部件所發出的輕聲細語，這聲音匯聚成原生文化的涓涓細流，終成波瀾壯闊的文化江河，盡顯以小見大之精妙。
游仙區曾家埡村的馬鞍寺，始建于明代，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寺內的壁畫、樂樓、碑匾、古樹與文昌帝像等，皆具重要研究價值。嚴顯勇在《掛在埡口的那輪明月》中寫道：“那輪見證過汪東陽、葉上林、蘇易簡往昔的明月，那輪心系馬安寺、田家祠、母家堰興衰榮辱的明月，那輪將‘看得見水，望得見山，記得住鄉愁’的情愫印刻于歲月之樹的明月，那輪陪伴曾家埡村走過悠悠千載的明月，依舊青山不老，綠水長流。”讀罷此文，仿若聽聞樂樓上傳來的戲曲鼓點，目睹彩衣翩躚、鑼鼓喧天的熱鬧場景，那或激昂或婉轉的唱腔，穿越古今，在山谷河灣間久久回蕩，與埡口明月相互輝映，照亮往昔、當下與未來，生生不息。馬鞍寺因曾家埡村而閃耀歷史光輝，曾家埡村因馬鞍寺而煥發時代朝氣。于《心中有條美麗的河》里，作者描繪了工作之地玉河場畔的玉河，此河河面不寬，水流潺潺，河道蜿蜒，水色碧綠，仿若圣潔玉帶。玉河為魏城河分支，在玉河場又稱清溪河，而作者因其為“狀元故里”、蘇易簡成長之地，稱其為“蘇溪河”。“玉河，聞之令人神往，近之使人不舍，親之則心生詩意禪意與靈魂歸屬感。”字里行間，滿溢作者對文史的眷戀及對鄉村前景的憧憬。《煙雨深處訪涪翁》《芙蓉花溪》《三江凝眸美無邊》等篇章，盡展唐宋文化、三國史詩與中華醫學的神韻風姿，令人沉醉其中，難以自拔。
嚴顯勇生于艱苦歲月，對田園故土滿懷深情。在《我的老家》中，往昔“土坯房，青瓦房，裊裊炊煙，放牛郎”的畫面浮現眼前，文末“老家的桃花灼灼其華，院里梨果累累，海棠映于粉墻，母親飼養八載的老鴨，于房前池塘歡歌”的描述，似能聽見作者的心跳，那怦然心動之聲，宛如池塘泛起的細碎漣漪。《一籠包子的城市記憶》里，作者從鄉村跋涉數十里至城里翠花街口的窩窩店，一籠包子，承載的不僅是美味，更是城市的傳承記憶。仿若能聽見作者匆匆的腳步聲，望見其留在鄉村泥路上的淺淺腳印。綿陽俗語云：“要吃包子窩窩店，要去踏青西山觀”，足見作者心底濃濃的家鄉情懷。《柳亭》中，作者寫道：“柳樹乃春之使者，蘊含詩意與美好，柳月情思牽系天上人間。”柳亭下有作者難忘舊事，古柳樹旁，村民往來古井汲水，民生百態盡現。夏日傍晚，陳姓老者于樹下講古，婦女井沿做活，孩童樹上尋蟬蛻，男子歇擔抽煙，好一幅鄉村閑適圖。作者繪盡柳亭田園之美，亦不禁念及陶淵明。《一碗米粉的城市時光》《天予小院》等篇，裝滿作者童年軼事，盈溢人間煙火氣息。
鄉村天地廣闊，其生機活力乃國家發展之基。《村語呢喃》與《村語小記》中，作者描繪了鄉村的“十里荷塘”“千畝桑田”“柏林飛鶴”之景：“池塘荷花綻放，河畔葡萄成熟，劍鴨雛兒下水，鴿子喬遷新居。此地乃村語，一處名為‘村語呢喃’的田園。”“村莊具生命活力，山水田林湖草、飛鳥魚蟲走獸、古今人事風俗，皆融入其生命基因，此基因表達即‘村莊語言’。”文中可見“映日荷花別樣紅”的絢麗，“千畝桑田織錦繡”的壯觀，白鶴于柏林穿梭的靈動，好一幅寧靜而鮮活的鄉村畫卷。《一片樹葉的等待》中，浩瀚星辰下，“一片樹葉”雖渺小，卻為原生之“根”，生命力頑強。村里“那片樹葉”盼回游子，成就千畝種植園，開啟鄉村振興之門。這片樹葉，四季常綠，于山水間，作者的愛意滿溢，輕撫廣袤田野。《花間半山》《鐵爐時光》《辛夷花開》《詩意長興的云間生活》等篇，處處洋溢著作者對土地的眷戀、對生態的珍視、對鄉村生活的熱愛、對新農村的贊美。
須知，國家由無數基層村落、地名及民眾的情感記憶構成，此為民族“根”之源頭。這“根”從懷舊起始，將持續孕育新的希望，彰顯著“根”的強大力量，引領人們追尋家國情懷的理想家園。此“根”即“原生文化”。長遠觀之，《村語》的“根”，蘊含著人們對生存意義、詩意棲居的精神家園的深刻思索，使“鄉愁”從傳統單一形式，演變為“愛國情懷”與“理想家園”追求的宏大格局。
文學即人學。嚴顯勇的《村語》，以個體之筆，繪大眾之情，將內心思緒與生活自然相融，成就純粹文學佳作。《村語》文字繾綣深情，剛柔并濟，彰顯民族之根的堅韌力量，此力量正是時代所需，將助力中華民族邁向繁榮昌盛。其文敘事抒情俱佳，篇篇直擊心靈，匯聚成讀者與作者的心靈共鳴，蘊藏著追尋理想家園的磅礴力量。
嚴顯勇并非獨自呢喃，眾人心中皆有“村語”，讓我們與《村語》的原生文化靈魂同頻共振，共赴心靈之約。
編輯：郭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