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馮源
在近十年的中國文壇，眾多文學作品聚焦當代家庭生活與社會人生，以細膩筆觸展現普通人在時代變遷中的生活圖景與情感世界。這些作品或用小說敘事、或借散文抒情、或憑詩歌表意，從不同角度呈現當代家庭的多元面貌，探討個體在社會環境下的情感與抉擇。對于創作者而言，如何選擇合適的文學體裁與藝術表達方式，傳遞深刻的思想與審美價值，充分展現人物復雜的情感與內心世界，一直是文學創作與探討的重要命題。
在這些作品中，粟小棲創作的長篇小說《荔城子》，是一次極具意義的嘗試與實踐。這部小說以川西北某鎮的茶樹中學為主要社會背景，以年輕漂亮的女教師卿靜為核心人物，生動講述了她在孕育新生命過程中經受的種種磨難：既有來自親人的反對，也有源于自身的猶豫和彷徨，更有外界的種種壓力；盡管如此，她仍以頑強的生命毅力和深沉的母愛迎接新生命，不僅收獲了成長，也贏得了周圍人的尊重，更構建起幸福美好的家庭生活。從這個意義上講，這部小說不僅是對女性孕育艱辛的書寫，更是對生命品質、人性精神的禮贊。
小說以主人公卿靜意外懷孕作為開篇，由此展開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。對于任何一位已婚女性，懷孕往往意味著新生命的希望與成為母親的榮耀。但對卿靜而言，這份喜悅卻夾雜著重重憂慮。一方面，新生命預示著家庭的圓滿與孩子成長路上有伴，這讓她倍感欣慰；另一方面，現實的困境卻如陰霾籠罩心頭。她工作繁忙，不僅承擔著繁重的教學任務與班主任工作，鄉鎮中學學生的綜合狀況也給教學帶來巨大壓力；老家遠在川東北偏僻鄉村，養父外出打工，母親忙于農活和照顧弟弟，無暇顧及她；丈夫在外地工作，難以給予陪伴與照料。在這樣的狀況下，孕育新生命無疑是沉重的負擔，這讓她陷入深深的憂慮。
知書達理的卿靜決定將懷孕的事告知丈夫，希望聽取建議、了解對方態度。然而，丈夫卻堅決要求她打掉孩子。在丈夫盧遠看來，現有的家庭條件與精力難以承擔養育新生命的責任，更何況他遠在外地，無法照顧產后的妻子和孩子。丈夫的態度讓卿靜失望又不甘，冷靜思考后，她又覺得丈夫所言不無道理，陷入了猶豫與彷徨，最終決定去醫院做手術。就在前往醫院途中，她因學校急事返回，而這一返，竟錯過了手術的最佳時機。同事蘭巧意外溺水身亡，卿靜參與善后工作，在處理事務的過程中，時間悄然流逝，她的孕肚也日益隆起。面對逐漸成形的小生命，強烈的母愛涌上心頭，她下定決心，無論面臨多少困難，都要將孩子生下來，因為這個孩子承載著生命的希望與她的精神寄托。
卿靜原本計劃利用暑假回老家生產并將孩子交由母親撫養，但母親意外骨折打亂了所有計劃。無奈之下，她向大學同學王柯求助。王柯幫忙聯系了東南沿海的華城，安排了戎姓男子接待。然而，當卿靜抵達后才發現，生產地實為華城下屬的荔城，且具體接待者變成了姜姓夫妻。孩子順利出生后，姜姓夫妻拿出協議，要求抱養孩子，這一突發狀況令卿靜措手不及，她果斷拒絕，堅守作為母親的底線。經歷此次風波后，卿靜深知必須盡快離開荔城。離開前夜，她為孩子取名“荔城子”，寄托了對孩子未來生活甜蜜幸福的殷切期望，這份名字里飽含著一位母親最深情的愛。
綜觀這部小說，作者以現實主義文學手法，真實描繪了當代青年女性在孕育過程中歷經的艱辛與曲折，生動刻畫了人物堅韌的品質和偉大的母性光輝，深入詮釋了家庭情感與生命觀念，打造出一部別具思想與審美韻味的小說文本。當然，從藝術層面審視，這部作品也存在一些不足。例如，部分情節稍顯冗余，影響敘事節奏；故事在情節推進上缺乏震撼人心的高潮。這些或許與作者初次創作小說，對小說藝術的理解和把握尚未完全成熟有關。期待作者在未來的創作中不斷精進，帶來更優秀的作品。
（作者系西南財大天府學院教授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