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蘆灘飛花 古渡朝陽

　　清道光十五年的綿州秋景，都在這些詩里

涪江岸邊一到秋天蘆花飛舞

　　

　　羅繞典（1793—1854年），又作“老典”，字蘭陔，號蘇溪，湖南安化人。道光九年（1829年）中進士，官至云貴總督，以廉潔自律著稱。羅繞典博學多識，詩文俱佳，著有《黔南紀略》《貴州籌捕儲備記》《知養恬齋前集》《玉臺贊詠》等作品。

　　清道光十五年（1835年），時任四川鄉試正考官的羅繞典從京城赴川。在此次入川往返途中，他創作了不少詩歌，結集成旅途詩集《蜀槎小草》四卷。其中，為綿州所作的4首詩，被收錄于地方史志中，為后人留下了一幅百年前的綿州秋日圖景。

　　曉過綿州秋日清

　　涪江曾于清康熙三十一年（1692年）、清乾隆三十二年（1767年）先后發生兩次洪災，綿州州治因此于乾隆三十五年（1770年）遷至羅江，后在嘉慶七年（1802年）遷回州城舊治。

　　經過重建，到道光十五年時，綿州城已形成全新的都市格局。同年初秋，奉命擔任四川鄉試正考官的羅繞典，抵達綿州金山驛。綿州是歐陽修的出生地，懷著對先賢的敬仰，他當晚寫下《綿州懷歐陽文忠公》。

　　次日清晨，羅繞典“曉渡安昌河”，見到“清流貫墟落”的景象——這股清流正是翥鶴堰。當地一通石碑，詳細記載了翥鶴堰的修建經過、灌溉范圍等信息。

　　據民國《綿陽縣志》記載：“翥鶴堰在南鄉六里，源自安昌河滲水、草石河尾水，并南溪澗水，匯流至石橋鋪，沿山作堤十余里，灌溉御營壩田畝。”

　　羅繞典以《翥鶴堰》為題創作詩歌，既描繪了沿途景色與田野風光，也稱贊地方官員勤政愛民、心系百姓，修建翥鶴堰后，當地農業豐產、百姓衣食無憂。

　　清代鄉試每三年舉辦一次，每逢子、午、卯、酉年八月舉行，故又稱“秋闈”。羅繞典詩中“我來秋日清，早稻已收獲”“堰邊蘆荻肥，白花飛漠漠”等詩句，恰好與“秋闈”前夕的季節特征相符。

　　古渡秋老蘆花飛

　　鄉試結束后，羅繞典在返京途中再次途經綿州金山驛。此時，時間相對寬裕，傍晚時分，他信步來到北河渡。

　　北河渡是“上達燕秦，下通成都”的重要渡口，往來行船與過客推動了綿州城的商貿繁榮。目睹渡口的熱鬧景象與深秋時節涪江兩岸的秋景，羅繞典提筆寫下《綿州渡口望蘆州》：

　　綿州渡口望蘆州

　　蜿蜒長堤鑄白沙，蘆灘秋老競飛花。

　　煙浮遠蒲眠鷗穩，葉戰涼風落雁斜。

　　曲巷輕簾喧酒市，短籬疏網認漁家。

　　夕陽渡口人如蟻，清景何殊泛若耶。

　　這首詩的大意是：白沙鋪就的涪江長堤蜿蜒向前，深秋時節，河灘上的蘆葦花競相飛舞；遠處蒲草叢中煙霧繚繞，鷗鳥安然棲息，涼風吹動樹葉，大雁斜掠過天空；曲折巷子里，酒館的喧鬧聲從輕揚的簾后傳出，透過低矮的籬笆與稀疏的漁網，能辨認出漁家的蹤跡；夕陽下的渡口行人如織，這般清麗景致，與泛舟若耶溪又有何不同？

　　詩中，羅繞典以蘆花、眠鷗、落雁等意象描繪秋日綿州城外涪江兩岸的自然風光，用酒市、漁家、渡口行人等場景展現州城的市井煙火氣，勾勒出一幅蒼茫又靈動的畫卷。

　　曉發綿州寫風物

　　次日清晨，羅繞典從北河渡過涪江，繼續返京行程。出發時，天氣微寒。他坐在船上，見涪江滾滾、船板凝霜、遠山含霧、高空懸月，又聞渡口旁雞鳴，觀江岸蘆荻飛花、天際朝陽映霞光，景致美不勝收，遂寫下《綿州曉發》：

　　綿州曉發

　　山霧曉未收，江波尚流月。

　　一棹翦江過，清冷聲活活。

　　野店雞亂鳴，遠浦鷗爭沒。

　　須臾黃金盤，炫晃照林樾。

　　渡船霜滿板，滑？足防蹶。

　　蘆白花競飛，蓼紅露初潑。

　　舉頭山日清，朝彩湛空闊。

　　浄瀉碧琉璃，并刀怕輕隔。

　　行將寫生綃，好景雙眸豁。

　　只恐倪叟迂，墨淡藁難脫。

　　在這首詩中，羅繞典用大量筆墨描繪深秋拂曉時分的綿州之美。他在詩中坦言“行將寫生綃，好景雙眸豁”，意為眼前美景讓他沉醉，生出將其繪于絹帛之上的念頭；卻又以“只恐倪叟迂，墨淡藁難脫”自謙，擔心自己的畫技無法真切還原所見的綿州之美。

　　那一次往返綿州，羅繞典以詩意浪漫的筆調，從不同側面勾勒綿州的自然生態與歷史人文，為后人留下了一幅極具巴蜀特色的綿州詩意秋景圖。（記者 張登軍/文 王勇/圖）

    編輯：郭成